光明前夕的黑暗聖堂

「媽的…，頭，很痛啊…。」

滿臉粗橫的虯髯上，滿是風沙污穢的大明大同指揮「老虎頭」王勳，騎著戰馬，手執春秋大刀，往「孫天堡」的方向前進。

烈日當空，王勳沉重的大刀，遠遠地在地上拖出了一個長達兩丈的傷痕。

傷痕後，是副總兵官「二狗子」張輗、遊擊孫鎮，以及由一萬個被放逐在邊疆，只能在戰場以死謝罪的「罪犯」所組成的玄黑色鐵甲部隊：「長生鐵騎」。

一萬多個臉上刺著「囚」字金印的鐵甲騎兵，完全沒有發出任何除了「馬踏大地」之外聲音，沒有一句人聲話語、沒有一吼馬嘶，沒有一響鐵甲金戈，甚至連馬蹄聲，都是整齊一致…。

與秋末入冬以來的寒冷澈骨不同，這一天，突然莫名反常地炎熱，在像野火一般憤怒地燃燒著大地的赤日下，又被稱為「順天堡」的「孫天堡要塞」正冷冷地等著這一萬多名「回家赴死的客人」。

王勳停下馬，舉起右掌，「刷蹭！」一響，一萬多名騎兵同時立定。

看著「孫天堡要塞」，王勳又揉了揉緊蹙的眉心。

「媽的，蘇孟昭，你這短命的傢伙，給老子在天上好好看著啊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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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應該是寒冬，赤日卻異常猛烈，煮沸了萬里的殘雲，像是天際被劃破的傷口所流出的汩汩鮮血，也像是失控的燎原野火，紅遍了整片本應湛藍如水的天空…。

烈火般的太陽下，是一座用著同樣火紅的赤色岩石，打造建築而成的軍事要塞：「孫天堡」。 和玉林衛一樣，孫天堡也是應州城的前進基地，駐紮著一千多名守軍，在地國北疆，戍衛大明江山。

大明正德十二年，九月二十七日，大明帝國邊關重地「玉林衛」失陷。

耗時，三個時辰。

大明正德十二年，九月三十日，大明帝國邊關重地「孫天堡」失陷。

耗時，一個時辰又三刻。

同時，「孫天堡」成為了五萬韃靼鐵騎駐紮的前進要塞。

大明正德十二年，十月初一，大明帝國大同指揮使「老虎頭」王勳，親率一萬名「大同長生軍」，誓死與天下無敵的 小王子

決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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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嘟嗚、嘟嗚…嘟…嗚…！」漫天的軍號，再度響起。

五萬韃靼大軍，瞬間出現，一字排開。

其聲勢之壯，殺氣之重，似乎連本來猛烈的日頭，都黯淡無光。

在另一頭，則是肅然無聲的大同長生軍，一言不發，雙眼冷冷地盯著前方。

「呸！」王勳啐了一口，抬起頭來，看著天上的風雲變幻…。

「天，好怪！ 不過，也好…，」王勳嘴角揚起一個笑容，喃喃自語：

「血，乾得快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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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小王子親自率領，縱橫天下的韃靼大軍一樣，王勳麾下的「長生鐵騎」，其慘無人道的艱苦訓練，迅捷如鬼的機動速度，暴戾非凡的毀滅力量，每一方面，都已經被其他大明王朝的軍民百姓，視為百戰不敗的傳說了。

然而，只有王勳和副官二狗子知道：經此一役，傳說，只怕真的只剩下傳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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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二十七日，那一天，有一顆巨如磐石的赤色流星，從天墜落，隨之殞滅的，還有五顆明亮的小星。

然而，陷落的，不只是本應堅不可摧的玉林衛而已，事實上，就在兩天之後，九月二十九日，「陽和要塞」被圍，音訊全斷！

身為戰地要塞，「陽和」當然重要，但更要命的，是那可是「大明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」的臨時駐地。

「大明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」，就是朱壽。

朱壽，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皇帝小子：朱厚照！

玉林衛與陽和先後陷落後，所有軍令消息的傳遞，頓時大亂，沒有人知道：神出鬼沒的韃子部隊，是怎麼在這麼短德時間內，連續戰勝了玉林衛與陽和的…。

在那之後，朱厚照的一切消息，徹底消失，所為援軍的希望，似乎，也消失了…。

看來，自己手上這一支部隊，已經是這片絕兇地獄的孤軍了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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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縱死俠骨香，不慚世上英。誰能書閤下，白首太玄經。」

忽然聽到有人低聲吟誦著蘇孟昭最喜歡的《俠客行》詩句，王勳忍不住轉過臉來，看著身邊那個和皇帝同樣年輕的「豹房鐵衣衛」。 半個月前，這個自稱為「豹房地字十三號」的年輕人，突然出現，也同時帶著皇帝的親筆《密令》。

在這之後，這個年輕人，便與自己這一萬多名「罪犯」一起行動了…。

面對著這場即將來臨的大戰，強自鎮定的面容上，眼中卻有著掩飾不了的亢奮。

當然，如今，連自己最信賴的蘇孟昭，都被瞬間擊潰，而發出《密令》的大將軍朱壽，與他的部隊，也在陽和失陷之後，「下落不明」…；所以，那封《密令》是否還有效，真他媽的只剩下老天爺知道了…。

「他媽的，你這個只會烤羊肉的王八天子…，」王勳睜大了比銅鈴還大的雙眼，「最好別讓老子失望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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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嘟嗚、嘟嗚…嘟…嗚…！」漫天的軍號，再度響起。

五萬韃靼大軍，瞬間佈陣完成。

一個戴著黃金面具，身被黃金戰甲的武士，高高舉起了巨大的宣花戰斧，在韃靼部隊之前，來回奔馳，調動軍隊，其身影在赤金色的陽光照耀下，更顯囂張！

韃靼大軍的正中，被尊稱為「達延汗」的小王子 巴圖蒙克[1]，一臉冷漠平靜地看著即將銷燬上萬人命的方向，英俊的臉龐依然平和、肅穆，安祥，湛藍如寶石般的雙眸，宛若以萬物為芻狗的蒼天，靜靜地將一切生死殺伐，包容其中。

「嘟嗚、嘟嗚…嘟…嗚…！」漫天的軍號，再度響起。

即將，血戰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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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唰！」地一響，王勳猛然舉起了春秋大刀！

「那麼，戰吧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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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天上白玉京！」

大明大同指揮使「老虎頭」王勳，春秋大刀，直指太陽，朗聲爆喝！

「五樓十二城！」

副總兵官張輗、遊擊孫鎮，以及三個各統領約三千騎兵的衛指揮使，總共五人，同時拔出佩刀，發出怒斥，呼嘯生風！

「仙人撫我頂！」

全軍齊聲大喊，震動天地！戴上與頭盔相連的青銅面具，同時將背上一個套著赤紅色綢布的鐵棍拿起。

「結髮受長生！」

一萬多名「長生鐵騎」發出巨大怒吼，同時，一把將紅布扯下，露出了藏在裡面的絕凶怪獸：一把頂端有著三個孔洞的巨大鐵鎚。

「殺！」 鐵騎狂怒，猛衝殺出！

「殺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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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軍相距：約一百二十丈。

王勳一馬當先，春秋大刀怒指著小王子，快馬急奔！

一萬多名戴著青銅面具的死囚「長生鐵騎」，將手上的奇型兵器，直指著正前方人數五倍之多的韃靼大軍，排成彼此可以交相掩護「破錐大陣」，往前疾衝！

另一邊，一向擅長主動進攻的蒙古騎兵，看到「長生鐵騎」主動進攻的拼命戰法，竟然一反常態，沒有向前衝過去拼殺，而是彎弓搭弦，穩住陣腳，緩緩向前壓迫。

兩軍相距：八十丈。

「轟隆！轟隆！轟隆！」

韃靼大軍的隨軍火砲，以及架在「孫天堡」城頭的守城鐵砲，開始向明軍猛轟，就像是泰山崩塌，壓向騎馬進攻的「長生鐵騎」

鐵騎中，開始有人被砲陣轟垮…。

但王勳、二狗子、軍官隊，與全體鐵騎，依然毫不停歇，往前急衝！

眼看敵軍衝鋒勢頭極狠，小王子舉手下令，韃靼陣中令旗飛揚，所有蒙古騎兵將勁弓拉開，瞄準著鐵騎衝鋒的「錐頭」：猛將 王勳。

兩軍相距：七十丈。

「唰！唰！唰！」無敵天下的蒙古神箭，有如荒古時淹沒九州的暴雨，從天上的破洞傾瀉沖出，像是末日時最有破壞力量的海嘯，壓向鐵馬金戈的死囚…。

戴著青銅面具的長生鐵騎，將身體緊緊壓近戰馬，儘量減少被羽箭瞄準的面積，同時，雙腿狠狠夾緊，加快衝向死亡的速度…。

面對這股致命的攻擊力量，小王子的臉上依然安祥，藍寶石般的眼珠中，閃耀著神聖的光芒。

小王子將右手平舉，傳達軍令的戰旗再度變換，負責射箭的韃靼騎兵開始緩緩後退，同時，一波又一波致命的羽箭，依然毫不停歇地向著長生鐵騎的身上射去，曾經建立世界上最大帝國的韃靼大軍，準備用偉大的成吉思汗所發明的恐怖戰術，以最小的代價，將對手的生命吸收殆盡…。

長生鐵騎卻無視於這毒辣至極的戰法，與自己夥伴的死亡，繼續向對方猛衝…。

兩軍相距：六十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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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王子此時所使的，乃是成吉思汗最被後世恐懼的「死亡戰術」。

首先，將五萬大軍佈置成許多層向左右展開的巨大縱隊，藉由橫跨地平面的雙翼，對敵人在視覺與心理造成強烈的恐懼與壓迫。同時，在輕騎兵的掩護之下，向敵人緩緩壓迫，並且射擊箭矢與長矛，甚至，更為兇狠的火炮巨石。

接著，當第一縱隊與敵方交戰之後，並不會強硬對決，而是藉由蒙古騎兵冠絕天下的騎射能力，一邊緩緩後退，同時反身射箭，在吸收敵方進攻力量的同時，也不斷消耗對方的生命，這種「迴身箭」戰法，蒙古語稱之為「曼古歹」。

「曼古歹」的恐怖在於：由於蒙古騎兵極強的機動能力，因此，即使與歐洲裝備著精良鎧甲的重裝騎士對決時，也能占盡便宜，當重裝騎士疲於奔命地想要追趕上前方裝甲輕便的敵人時，所面臨的卻是致命的箭雨，最終，在「未能正面一戰」的悔恨中，失去了所有的榮譽與生命。

兩軍交鋒，在中央的縱隊後退時，左右兩翼的大部隊會同時「襲捲而上」，在吸收對方戰力的同時，也從對手薄弱的側翼進攻，一旦發現對方陣型的弱點，便立刻突破，甚至從後方截斷對手的退路。當對手發現退路被封，而慌張後退時，原先退縮的縱隊，立刻同時反擊逆襲，兩陣合攏，反覆傾軋、擠壓對手，一舉殲滅！

這，就是成吉思汗豪奪天下的恐怖「死亡戰術」！

在進攻時，榨取敵人深藏心中悔恨與不安所凝結成的巨大恐懼，然後，屠殺！

換言之，「恐懼」才是真正無敵於天下的最終兵器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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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懼戰法，屠殺的，是重視榮譽，奮死求生的武士…。

然而，長生鐵騎，戴罪之身，沒有榮譽，在他們早就已經屈辱地死過一次的心裡，死亡，更不可怕！

大同鐵騎長生軍，怕的，是白死；是苟延殘喘之後，卻還是死得沒有價值！

於是，狂怒，猛進！

不顧後果，往前狂殺的「錐型陣」，滿是漏洞，卻也因此，沒有破綻！

當韃靼大軍想要往側翼進攻，牽制敵軍，一舉突破，「長生鐵騎」卻根本不屑一顧，繼續往前猛衝，不但沒有停下來，甚至，連看，都沒看這些兇猛的敵軍一眼。

彷彿，在他們心中，眼中，只有一個目標，拼死，也要完成。

亂世芻狗，生不如死，

龍城虎將，虎死留皮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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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軍相距：五十丈。

韃靼大軍的本陣，開始緩緩後退，漫天的箭雨，依然猛烈！

突然，軍號聲再度響起，本陣裂開，那個身穿黃金戰甲的武士，帶著五千多名身穿火紅戰袍的蒙古武士，殺陣衝出，直取「老虎頭」王勳而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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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王子一向沒有人類感情的寶藍色雙眼，突然閃出了一絲奇異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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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哈哈哈，耀武揚威的傢伙，果然耐不住！」

王勳朗聲大笑，春秋大刀一指，全軍變陣，立刻轉向，殺向了正要合圍起來的韃靼大軍「左翼」！

原來，因為地形的關係，韃靼大軍的左翼部隊，在大部隊運動時，行動略為遲緩，但這個劣勢，本來並不明顯，然而，當金甲武士裂陣殺出時，卻造成了本陣的紊亂，連動之下，左翼的行動也被牽制。 雖然，因為「小王子」治軍嚴苛殘酷，這個破綻極不明顯，卻逃不過在生死間爬出來的「老虎頭」的目光。

似乎發現這一點，金甲武士的赤衣部隊，更是加快了速度，包抄到了左翼之前，想要直接「迎擊」王勳！

「剛剛好，四十丈！」

王軍將大刀舉起，向前猛揮，同時狂聲暴喝：「連雞不得進，飲馬空夷猶！」

一萬多名「長生鐵騎」同時舉起了手中奇形怪狀的「大鐵鎚」，指向了韃靼大軍的左翼，以及金甲武士的赤衣部隊，同聲發出巨吼：

「安得羿善射，一箭落旌頭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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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碰！碰！碰！」

在「長生鐵騎」手中的鐵鎚，頂端的三個黑黝黝的洞口中，竟噴出了猛烈的火花，同時，有鐵砂鉛丸從中間激射出，直接狙殺橫在前方的韃靼軍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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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，「長生鐵騎」手中的武器，不是鐵槌，而是被稱之為「三眼神銃」的火器。

所謂的「三眼神銃」，是在一柄長約四尺五寸的鐵棍上面，裝備上特殊的三管長度約為一尺五寸的小型火砲，這三管小型火砲圍成一個如「鎚頭」一般的鐵蓮藕，上面並有準星，使用者用燧石，便可以直接發射，是當時全世界最為先進兇悍的「連發式火砲」。

這種「三眼神銃」的攻擊距離，大約是四十到五十丈，由於通體用純鐵打造，重達十五斤，因此，在子彈發射完之後，可以直接做為近身武器，當做「戰鎚」與敵人貼身搏殺！

明末，由總兵李成梁創建的「遼東鐵騎」，更是把「三眼神銃」視為「標準裝備」，其兇悍無比的恐怖力量，即使是創立滿清的努爾哈赤，也聞之喪膽！

李成梁縱橫東北四十餘年，建功超過一萬五千，即使是由滿清所編修的《明史》，也如此讚嘆：「然邊帥武功之盛，兩百年來所未有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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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萬多名「長生鐵騎」，分為三大隊，當第一隊發射完時，立刻伏身衝刺，讓第二隊接替攻擊；而當第二隊伏身時，便是第三隊砲火攻擊的時候！

連續九發射擊，將韃靼軍隊的陣型徹底打亂，而「長生鐵騎」也已經殺到了韃靼軍陣之中！

擅長騎射游擊的韃靼軍隊，被迫拔出大刀長矛還擊，即使人數上依然佔絕對優勢，然而，氣勢軍心，卻已經被「長生鐵騎」這一輪不要命的拼死衝鋒給打亂了…。

「長生鐵騎」宛如衝入了羊群中的猛虎，橫衝直撞地在數倍於自己的敵軍戰陣中，肆意衝殺！

由金甲武士所率領的赤衣近戰部隊，雖然也被「長生鐵騎」的九輪砲火給打得傷亡慘重，卻仍然迎了上來，與「長生鐵騎」正面交鋒，試圖用自己的生命，硬生生地阻擋敵軍衝殺時的銳氣…。

在五萬韃靼鐵騎的龐大戰陣中，血紅色的赤衣部隊，與鐵衣玄甲的「長生鐵騎」，有如一個纏繞迴旋的巨大太極，旋出了一個不斷撕扯的漩渦風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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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哈哈哈哈哈！好傢伙，看看老子和你，誰橫！」

王勳一陣豪邁大笑，直接衝向了正率隊橫在前方的金甲武士。

眼看王勳衝來，金甲武士舉起巨大的宣花戰斧，一斧轟了下，而王勳，則藉著衝力，猛地將八八六十四斤重的春秋大刀，迎了上去。

「碰！」地一聲巨響，兩個絕對暴力的兵器，在空中互砸！

巨大的力量炸開，金甲武士沉重的身軀，連人帶馬，被平空震出三尺，而王勳也不好過，虎口頓時爆裂，戰馬的後腿一軟，往後退了半步…。

「過癮！」王勳兩眼怒睜，接著一隻腳在馬鞍上一蹬，騰空躍起，居高臨下地向金甲武士砍了下去。 金甲武士翻身一讓，跨下的馬頭，便被一刀砍落。

大量的鮮血如從馬頸斷裂出噴出，在王勳身前形成一道紅霧，頓時將王勳深深罩住，也遮蔽了王勳的視線。

突然，紅霧在王勳背後崩裂，金甲武士的巨斧，即將把王勳從中劈開。

感受到身後殺氣的王勳，緊急轉身，大刀從右側回攻，卻已經慢了半步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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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鈞一髮之際，「颯！」地一支白色羽箭，射穿了王勳眼前的血霧，擦過王勳耳際，直接射中了金甲武士的右臂。

金甲武士戰斧的攻勢，被這支羽箭一阻，王勳的大刀已經咬上了他的右臂，巨大的力量，硬生生地把金甲武士推開了半尺。

「碰！」金甲武士右手臂的護甲，被這一刀震碎，露出了糾結隆起的結實肌肉。

然而，在右肩與右手臂肌肉的連結處，卻呈現詭異的死黑色；同時，有著巨大的恐怖傷疤，就像是布娃娃的手臂斷裂後，被什麼不負責任的傢伙硬縫起來一樣。

而且，與右肩的骨骼相比，更可以發現：金甲武士的右手臂，粗壯的「不合比例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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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媽的，怪物！」

王勳往地上啐了一口鮮血，舉起重達六十四斤的春秋大刀，擺好架式，要接著再戰！

這時，卻突然傳來一陣韃靼軍陣的號角，緊接著，金甲武士躍上了部下牽過來的戰馬，縱身馳回了韃靼大軍的本陣。

狂風吹過，血霧散開，而號角也同時停息，王勳看到：本來被「長生鐵騎」一陣搶攻衝亂的五萬韃靼軍隊，已經再度集結，再度成為一個完美的戰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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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陣中央，是依然一臉安祥，就像是到自己極為熟悉的後花園散步的「小王子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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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哥，還…，還衝嗎？」

站在王勳身旁，「二狗子」張輗問著。

這時，王勳已經再度跨上了坐騎，站在了隊伍的中央，高舉著春秋大刀，與小王子親率的韃靼軍隊遠遠對峙。

王勳身後，則是屹立不倒的死囚部隊：「長生鐵騎」。

「長生鐵騎」再度結成了「破錐大陣」，準備第二次的誓死衝鋒。

「不了…。」

看著小王子麾下的韃靼騎兵，敗陣之餘，進退間，依然井然有序，王勳手中的春秋大刀緩緩放下。

「雖敗不亂，媽的，好樣的。」

看到王勳放下了大刀，小王子輕輕點了點頭，接著，轉身便走。

五萬韃靼大軍，如潮水般迅速退去。

孫天堡，再度成為一座空城。

「這…，是什麼意思？是打，還是不打？」

身穿白色「豹房戰甲」的「地字十三號」勇士，握著長弓的左手，緊張地爆出了青筋，用力拿著脖子上金紅色的絲巾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，一臉不解地問著。

「意思是，」王勳笑了笑：「小王子把孫天堡讓給咱們吃飯睡覺，改日再戰。」

王勳剛剛說完，「二狗子」張輗一揮手，「長生鐵騎」便即緩緩向孫天堡的方向前進，整軍修備，準備下一場的「死戰」。

「對了，」王勳接著對身旁的這個年輕人說道：「你剛剛那一箭，挺帶勁兒的！」

聽到威震大明內外的「老虎頭」稱讚自己，「地字十三號」愣了一下，訥訥地說：

「是，謝謝王將軍，我…，在下、在下姓戚。」

「嗯，走吧，」王勳大刀一擺：「天快黑了，別婆婆媽媽地浪費了小王子的好意！」

說完，王勳雙腿一夾，快馬奔向了被夕陽染呈赤紅色的「孫天堡要塞」。

夕陽下，遠遠傳來王勳爽朗的聲音：「姓戚的小夥子，今晚早點兒睡，明天一早…」

「…老子還要去踢小王子的屁股！」